| 输球保级：尊重生存权利 维护规则治理 |
更新时间：2003/11/30 22:25:17 来源：中国司法改革网 作者：正义猴子 阅读72次 |
今天下午，末代甲A赛场上出现了最富戏剧性的一幕：一只球队为了保级必须“全力拼搏”，但是，只求一败！这种乍一看类似于逻辑颠倒的事情，在中国足球史上可谓空前奇观。中国足球从来不缺乏噱头，但这次的玩笑似乎开成了一个悖论：求公平，须自杀；求生存，坏公平。于是人们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当事人：看你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当事人不谈输赢，说得很含蓄：怎么对球队有利就怎么踢。其实很直白了：输球才对球队有利，因此我选择输球。天哪，这支球队要故意输球，因此一个本能的结论就是：打假球！一个一向高举公平竞争旗帜的人居然公开宣称自己要打假球，于是，马上就有人站出来充当体育道德和公平竞争原则的卫道士，曰：这是公开的“无耻”，令人震惊！
令人震惊？我很疑惑，我怀疑这些卫道士是不是还生活在那个“不成功便成仁”的血腥年代。血雨腥风的年代舍生取义是鼓励的，但现在未必。《日内外公约》就规定不得杀害战俘，因此士兵在寡不敌众的时候可以缴械投降；但你却坚持认为这种举动“有损形象”而要捍卫武士道精神，那则只能证明你对生命的漠视。天赋人权，生命第一；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是人性使然：活着，这是人生在世的一个人最低限度要求；只有还活着，才谈得上发展。而生存权则是维持一个生命最基本的不可替代的东西，当生存权受到威胁时予以本能地捍卫，不仅是自然的，而且是正义的，因为生命是最宝贵的。因此我们经常讲，人权首先是生存权。而现在，却有人无视生存权利，要求一个垂死之人放弃最后一线生机而用刀子再捅自己一刀，何等残忍！
当事人正面临这样的处境：赢球等于自杀，但践履诚信；输球就能生存，却有损道义。有人津津乐道于牺牲掉一个生命去捍卫一个所谓的道德抑或原则，并煞有介事地比较输和赢的得失，甚至危言耸听地断定，求败是“基本价值准则的颠覆”。看来我们对基本价值准则的理解有异，我说生命第一，你倡道义至上。问题在于，如果生存都没有了保障，你还捍卫什么道义？如果还活着，至少还有捍卫道义的机会。因此向敌人投降是为了保存实力，以便积蓄力量东山再起，而无谓的悲壮则是徒增从头再来的难度。卫道士们树一个英雄碑很容易，因为自杀的不是你们自己，你们只是佯装悲壮而已，你们无法体会到亲手剥夺自己生命的痛苦和恐惧，将心比心又若何？如果说当事人选择赢球的“悲壮”只是属于自己对自己生存权利的处置，并无不妥的话，那么鼓吹和教唆他人去自杀的行为，又有何正当性可言？在常态下捍卫道义是否必须以生命为代价？洋人曾说这是一个不尊重生命的国度，真是“一滴水就折射出太阳的光芒”。面对一个人本能的求生反应，一个尊重人性的社会应该保持最起码的理解和宽容。
卫道士们企图一钉耙把当事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但问题是，输球是否耻辱？当事人曰“我们是合理的利用规则”被指责成为其不道德地钻空子而“狡辨”。这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法不禁止即允许，这是法治的原则，法治就是规则治理，简单讲，一切按规则办事。规则允许不允许输球？允许。因此，可以利用规则，但请注意，这里没有违背规则！如同偷税和避税的区别一样，偷税是违背规则以达到少交税目的，而避税则是合理利用规则达到此目的，前者非法，后者则是合法。贿赂裁判、赌球、故意输球让对方受益，是违反规则的，是不允许的；但故意输球让自己受益则是不违反规则的，是允许的。中国羽毛球队、乒乓球队、女排都也有过这样的安排，有人称之为战略输球，倒是颇为妥贴。规则总是有漏洞，因此规则治理允许钻漏洞，具有滞后性的制定法总是在实践中遭遇各种未曾预料到的漏洞挑战才得以完善，因为制定规则的人不是全知全能。这可能造成一定程度和范围内的不公平，但这是规则本身的问题，是制定规则的人的水平问题，而不是执行规则的人的问题。不能因为有的企业成功避税而有的企业大呼不公，就对避税企业予以处罚。规则制定出来首先要保证严格执行，中国实现法治的最大问题就是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因此首要关注的是那些违背规则的行为，改进规则质量，那是后话。规则必须得到良好的执行，否则规则没有威信，则致违规成灾，秩序便不复存在。
有人也对此搬出道义论，同样问题在于，法律规则调整的范围，并不允许道德规则横插一杆子。不能要求普通人都作道德楷模，所有人都大公无私只是天真的浪漫主义幻想，市场经济下的人还是利己的。法律要尊重人性，道德倡导自愿而已，包二奶是不道德的，婚姻法经过修改也没把它规定进去，已经表明了二者的区别。一个理性的现代社会，应当允许不同价值观的选择，只要它在规则制定的底线之上。因此，只要球没有往自己门里踢，只要不是消极比赛，如足协所言，只要不是2:11，就不能说人家是假球。当事人一向为业内维护规则的表率，这次仅仅是利用规则而已，比起那些违背规则者，其至少不应受到指责：公开利用规则输球并不耻辱，真正耻辱的是那些之前曾暗地里违背规则却没被发现而现在正偷着乐的人。
尊重生存的权利——保级有理；维护规则的治理——输球无罪！（后记：重庆力帆队虽然如愿输球，但最终还是因为其他比赛的结果而降级。也许在卫道士们看来这是道德正义的惩罚，但不要忘了，这个被惩罚者恰恰是一个反假打黑的护旗手，这仍然是一个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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