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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的“包身工”
更新时间:2002/12/11 14:22:56  来源:《苏州日报》  作者:网村渔耕  阅读254
    提到“包身工”,浮现于脑海的必然是一幅组图。
时间被定格在上世纪初。
资本家的厂房,监工拎着长长的皮鞭,四处呵斥,稍有不顺其意,便拳脚相加,大打出手。
厂房旁的窝棚,“包身工”挤在狭小的空间,房门紧锁,臭气熏天的马桶搁在阴暗的角落。疲惫了一天的他们,已经顾及不到周围的环境,都睡得很死。
门外,几名壮汉手拿棍棒,牵着看门狗,野鬼似的四处游荡……
然而,这样的场景不幸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都市发生了。
在苏州市某钆石场内,就存在着频繁的暴力强迫劳动的情况。民工在此不但丧失了基本的人身自由和权利,每天还要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长达13个小时,劳动报酬更是低的让人不可思议。

二十一世纪的“包身工”
朱家春
“派出所吗,快来救救我吧!”
“喂,派出所吗,快来救救我吧!”
2002年7月22日13时许,苏州市东渚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
“我是刚刚从茅山村白老板开的轧石场里逃出来的,老板和工头天天殴打我们,还强迫我们每天干重活十几个小时,谁要是偷懒他们就打谁。快来,他们还在追我……”
接报后,公安干警迅速出击,赶赴钆石场。
警车刚刚停稳,立即有多名民工扔下了手里的劳动工具,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匆匆爬上警车。他们恳求民警将他们带离钆石场,让他们回家。
“快开车,在这里生不如死。”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民警。
公安干警立即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当下便组织人员控制了现场,并同时展开调查。
钆石场对民工来说,为什么会如此可怕呢?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开展,钆石场里曾经发生的故事都一件件浮出了水面。
“跟我走,每个月1200元没问题”
报警的民工叫姚广亮,安徽临泉县人。今年7月初,他和老乡牛春民一起到苏州打工。
刚出火车站,就有四个本地人凑上前去,说要帮他们介绍工作。
“怎么样,跟我走,每个月1200元没问题”,其中一个对他们说。
“竟然有这种好事,苏州到底是经济发达地区”,姚广亮心想。
于是,一心想在苏州闯出名堂的姚广亮和牛春明二话没说,跟着这帮人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上,四个本地人透露出要把他们带到钆石场工作的意图,其中一人还发起了香烟,对另外三人眨眨眼说,“今天又赚了一笔”,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姚光亮马上醒悟过来,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于是就盘算起如何逃出这帮人的魔爪。正好,这时面包车抛锚,四个本地人纷纷下车看个究竟。如此良机,姚光亮怎会错过。他拉起牛春明趁机跳车逃脱。四个本地人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向着二人穷追不舍。
毕竟姚广亮二人是刚从农村出来的,体质好,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几个本地人甩开了一大截。他们逃出了十余里路程,眼看就要到达苏州城区了,二人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走着走着,姚广亮突然听到身后马达声大作,回头一看,刚刚放松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原来,刚才那帮本地人已经开着一队摩托车赶到,正在朝他们两人包抄,再逃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四个本地人气势汹汹的跳下摩托车,冲上前来,不容分说就对姚广亮和牛春明一顿狂揍,揍完又将两人拉上摩托车,一路向西驶去。
路上,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威胁他们,“你们再逃,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要是不想干,我就打死你们,扔到山沟里,连尸体都找不着”,“到了钆石场老板那儿一定要说自己能干活能吃苦,否则叫你们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不一会儿,摩托车开到了东渚茅山村一家轧石场,几个本地人将姚广亮他们交给了老板白里祥。白老板掏出500元钱,叫姚广亮和牛春明把这些钱送给这些本地人,说:“这些都是他们带你们来这儿干活的介绍费”。
两人刚才已经领教了这帮人的厉害,不敢不从。
几个所谓的介绍人领了介绍费后,各自驾车扬长而去。
姚广亮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就要开始了。
“让他们拼命干活,好早点还掉欠我的钱”
果不其然,姚广亮和牛春明五点钟刚到钆石场,白老板就安排他们拉石子,直到晚上八点多才休息。
第二天,老板又给他们安排了一天的劳动日程: 4:30起床干活,7:30吃早饭,8:00继续干活,11:00吃午饭,14:00继续干活,19:00下班,晚上再加班2小时。一天要干重体力活整整达到13个小时,完全超出了体力极限,二人苦不堪言。
而在这个钆石场,像他们这样的“包身工”还有十多人,他们每天都过着这种沉重而乏味的生活,时间最长的已经达到半年之久。
这些民工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又换来了什么呢?
就以姚广亮和牛春明为例,从他被带到钆石场的那天起,他们就各自欠了老板250元。
“他们来时,我就叫他们把介绍费交给介绍人的,这笔钱是我借给他们的,后来还让他们写了借条”,白里祥老板这么说。就这样,这笔介绍费不明不白的算在了二人的头上。
即便如此,250元也不能算是个太大的数字,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应当很快就能还掉。而事实则不然。
姚广亮他们一天工作13个小时,大概能拉200多车石子。每车石子白老板虽然只算0.2元车费(拉一车石子还上不了一回公厕),合计一天也能挣40元钱。即使再扣除一天的伙食费5元钱,照理也能挣35元。那么所欠的250元8天就能还清。但白老板算出来他们却要还上整整一个月,真不知道这笔帐是怎么算的。
虽说白老板帐算得不是怎样,但脑子还是非常清楚的,“欠债就要还钱,所以我让他们拼命干活,好早点还掉欠我的钱”。
再看看那些飞扬跋扈的带班工头,他们的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带班工头阎振成从4月份就来这里工作,直到7月份事发时还没有从白老板手里拿到一分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我也想逃,但手上没钱,能逃到哪里去呢?”
“谁偷懒,你就打谁”
平时,只要这些“包身工”稍有不顺老板心意的,带班工头们便拳脚相加,让你不得不服,不得不怕。
从被人带到钆石场到半夜逃脱报警,姚广亮在钆石场共干了四天。而在这短短的四天时间内,他已经被带班工头“教训”了十余次。
工地上有一名叫拉丹的新疆民工,今年才16岁,就被白老板强制做繁重的体力活。一次,因为嫌拉丹干活太慢,带班工头阎振成就在他背上狠敲了几拳,让他快点干活;还一次,拉丹把吃剩的面条倒掉,老板娘说他浪费,又被带班工头阎振成抽了两记耳光;一天中午,白老板叫他洗衣服,因为上午干活太累,拉丹不肯,结果被带班工头阎振成扇了三记耳光,等等。
像这样的暴行在钆石场内可谓司空见惯,白老板不但口授带班工头“谁偷懒,你就打谁”,甚至还亲自动手。
有一次,牛春明因为不堪重负,嚎啕大哭起来,白老板觉得心烦,就骂骂咧咧冲上前去,给了他一记耳光;还一次,白老板看到民工李怀珍干活时东瞅瞅、西看看,就揪起他的耳朵,左右开弓两记巴掌,边打边骂道:“再不好好干,我一脚踢死你”。
在这个钆石场里,谁要是身上没有一点伤疤,那是一件挺幸运的事;哪一天地上没有血迹,倒也挺难得的。
为此对这些外地民工来说,逃出钆石场已经是眼下最大的追求了。
“想逃,连门都没有!”
“想逃,连门都没有……”白老板的训斥就是命令。
白老板是个精明人,为了防止 “包身工”逃跑和偷懒,他采取了种种行之有效的措施。首先他将相互熟悉的民工分开劳动,又专门安排带班工头全天盯着他们,摩托车就停在工地旁边,一旦有谁逃跑,马上就分头追赶。晚上,他让十多名民工都挤在一个窝棚里休息,同时安排一名带班工头睡在屋里门口处,并从里面上锁,而白老板自己则从门外再加一道锁,以达到双保险的效果。晚上,谁要小便的,就在屋内一个小木桶解决,谁要大便,那就对不起了,不开门,等到天亮再说。难得有几次破例开了门,也一定会安排一个带班工头全程看守,绝不会给你任何逃跑的机会。
在这种严密的监视下,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在这个钆石场上,有一位叫 “老朱”的,他整整逃了四次,每次都被抓了回来,而每次抓回来,总是免不了带班工头的一顿毒打,有一次竟然被用铁棒猛抽。
姚广亮之所以能逃出虎口,也实在是历经了艰辛。
那天凌晨两点左右,他发现在窝棚里面上锁的带班工头睡得很死,就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走到工头的床边找钥匙。不想却发现钥匙被工头牢牢攥在手心里,外加一根尼龙绳紧紧拴在手臂上。迫于无奈,姚广亮只得找来工具,撬掉了门锁。说来也巧,这天窝棚外面的“双保险”忘记上了。于是,姚广亮蹑手蹑脚的跑出了工地。
途中,为了躲避追赶,他专挑小路走。游过了几条小河,穿过了几片稻田和树林。当他经过新民村公墓时,隐隐听到身后有摩托车马达声。吃一堑,长一智,姚广亮迅速躲进了草丛。摩托车经过此地时,数条电筒光线来回搜索着,但终究没能发现姚广亮。
由于地形不熟,又不敢向人打听,姚广亮整整摸索八个小时,才找到了公共电话报了警。

在这个钆石场里,老板和工头对民工的盘剥简直达到了丧失人道的程度,在文明和法治的社会里,是绝对不能容忍这种现象继续存在的。近日,苏州市虎丘区人民检察院依法以强迫职工劳动罪批准逮捕了老板白里祥和带班工头刘清亮,这伙丧失人道的不法分子将接受法律的制裁,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

思考:
该钆石场位于苏州城市的西北边缘,隶属于苏州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苏州人都说这里是苏州尚待开发的处女地,政府也刚刚启动了新区西进的二期建设工程。
虽说城市近在咫尺,这里却感受不到太多的文明气息。
公路一条条通了,高楼一幢幢造了,而在人们的内心里,这里却仅仅是一块赚钱谋生的地方,怎么也不会将它和生活联系在一起。
“繁荣是城里人的”,姚广亮对我说。
的确,他们不但生活在城市的边缘,还生活在心理的边缘。
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人员聚集在这里。
他们都想闯出点名堂,甚至实现自己的梦想。
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每晚远望着城市的霓虹时,一种强烈的落差会占据你的心头。
折磨你,同时也会激励你。
加害人与受害人都来自外地,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这方热土淘金。
然而,一个人的成功,往往建立在很多人艰辛的工作和无情的失败之上。
于是,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为了赢得更体面的生活,为了得到城里人的认可,剥削和被剥削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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